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界面新闻编辑 | 文姝琪
“我们天天都在思考一个问题，会不会突然出现一个AI办公软件把我们干掉？”近日，金山办公CEO章庆元接受包括界面新闻在内的媒体采访时表示。
作为一家成立于1988年的老牌国产办公软件公司，金山办公曾经历过PC时代、移动互联网、AI三波浪潮，章庆元在2000年进入公司后已经工作了25年，从程序员出身干到CTO再到CEO，他几乎经历了每一场战事。
但今天，章庆元感觉AI变革比以往任何浪潮都要来得汹涌，他认为人类是无法去阻止AI带来的效率提升的诱惑，未来一切都会融入AI。
正是基于被AI软件替代的焦虑，让金山办公很早就启动了AI布局，将产品转向AI，并且与小米、顺为共同成立了一只基金，基本投遍了市面上所有的大模型创业公司。但是金山办公不做模型，只专注于模型的应用层。
12年前，由于抓住移动互联网浪潮的机遇，金山办公才在微软巨头的压力之下得以喘息，找到机会。今天新一轮的技术变革再次降临，这家老牌软件厂商还能再次抓住浪潮吗？
AI引爆办公软件市场竞争
AI、协作和国际化构成了当前金山办公的三大核心战略。过去一年，金山办公加速WPS AI的升级，推出WPS AI 2.0，试图用AI能力改造WPS各大组件原有功能。
在软件行业有一个经典的“二八定律”：80%的用户只使用20%的功能，另外八成功能用户根本就不知道。章庆元认为，AI Agent智能体的出现有望打破这一定律，2025年是AI应用的元年，明后年AI Agent会变得非常成熟，用户只需要表达需求，智能体就会帮用户完成，彻底颠覆用户与软硬件的交互方式。
但是痛点在于，今天AI大模型的准确度不够，幻觉不可控，目前所有的模型厂家都在解决这个问题。“我相信最多一年到两年肯定会解决这个问题，也许快速的话半年也有可能。”章庆元表示。
金山办公本身不做模型，但也在模型的应用端试图减轻AI幻觉、AI污染的问题。第一个方向是做基于私域知识的AIGC（人工智能生成内容），无论是企业内部生产积累的知识数据，还是用户个人筛选后上传的内容，相比之下都是更可信且有用的，利用WPS私有云储存这些知识库，用户可以通过AI对其进行再创作，高效生产出准确且有价值的内容。
另一个核心方向就是推动AI Agent的落地。对于AIGC的能力，金山办公内部打比方像是文科生，文科生其实很难改变世界，但是AI Agent本质上是在利用AI写代码的能力，相当于是个理科生，它能调用互联网软硬件API，它对世界的影响是非常大的。
尽管金山办公内部一直在内测AI Agent相关功能，但考虑到AI大模型准确率的问题，落地仍需时日。今天公司也在寻找能让AI“幻觉”危害最小化的场景，或者面向部分用户优先推出辅助功能。“比如辅助用户写脚本，写数据分析，高级用户本身具备辨别能力，AI生成后用户可以进行再确认。”面向普通用户则是针对特定场景引入Agent能力。
当前，办公应用企业在AI领域打得火热，金山办公也开始在面向TO B的企业级赛道发力，但外有微软带着Copilot革新步步紧逼，内有钉钉、飞书、企微等强敌环伺。
随着TO B的方向往办公协作上走，各家产品都试图变成“超级应用”，提供一整套企业办公的解决方案。今天的WPS 365也包含了邮箱、会议、编辑文档、储存的功能，产品间会不可避免变得越来越像，甚至进入对手擅长的腹地，这是留给章庆元的问题。
章庆元认为，随着AI大模型的加持，大家接入的技术能力差异不一定有多显著，最终直接影响结果的，或许是各家的基因和累积的优势。未来企业级服务市场不会一家独大，而是多家共同服务。
与微软竞争或在中美之外
“海外一定是我们接下来的核心战略。”章庆元对界面新闻表示，今天金山办公在国内已经实现了较高的市占率，往海外走大势所趋。最新的财报数据显示，2024年WPS以6.32亿月活设备居中国办公软件市场首位，金山办公全年营业收入51.21亿元，而其中95.7%来自国内，海外收入仅为2.18亿元。
从财务数字上来看，金山办公的海外战略处于起步阶段，但事实是，过去几年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，WPS软件早已有机会跟着OPPO、vivo、华为、小米等国产手机厂商一起出海。海外移动版WPS的月活也带动了其PC版本的普及，去年海外PC版用户增长已经达到千万量级。
“特别是一带一路、东南亚等中国友好国家是金山办公重点发展地区。”章庆元看到，中国企业抱团出海也是一项利好，当海外街头巷尾都是中国品牌广告的时候，用户对于中国办公软件的接受度同样也在提高。
未来AI能力也会随着WPS一起出海。此前国产的大模型技术能力与国际水平相比仍有差距，随着DeepSeek等国产模型的崛起，今天中国技术能力已经迎头赶上，“未来我们的海外AI策略可能也会发生变化，金山办公可以将国内的模型应用到海外去，在成本和开放性上，国产能力或许会更有优势。”
对于美国市场，章庆元则表示，办公软件相较于其他消费品更加敏感，2018年金山办公就主动关停了美国办公室，随着今天中美关税博弈的局势变化，这一市场自然相当于被放弃。
但作为一个避不开的对手，金山办公曾与微软缠斗多年。根据艾瑞数据统计，当前WPS在国内PC端的市场份额正在逐步逼近微软Office，随着正版软件和国产化替代的浪潮，WPS在政企市场的覆盖率在80%以上，移动端也占有优势。
“微软是一家伟大的公司，我们很尊敬这样的对手，也希望能够公平竞争。美国市场我们进不去，中国我们肯定能打赢他，接下来就看中美以外的国家了，也许AI的出现会让竞争局势发生很大变化。”
相比对手微软，章庆元认为WPS更像一个互联网软件，后者在微小的产品创新上更贴近用户，每个月WPS都会根据用户反馈发新版本。这或许意味着，在AI产品上，金山办公也能有机会拿到实用性更强、可用性更高的产品门票。
不过今天的AI业务已经成为微软新的增长引擎，得益于Azure OpenAI服务的普及，微软的人工智能业务年化收入已达到130亿美元，同比增长175%，AI也推动微软股价持续攀升，冲上“全球市值最高公司”宝座。金山办公能从与微软的竞争中夺下多少海外市场，目前还尚未可知，金山办公需要应对的是微软的全球影响力和本地化适配难题。
面对竞争和战略选择，章庆元表示，“金山办公的目标是做一家长期主义而非短期盈利的公司，我们不追求当下收入多高、市值多少。我们希望再活30年，并且在30年后依然是一家不错的公司。”